《遇见》
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,我躲在空调房里,对着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几何题抓耳挠腮。
"咚咚咚",木地板的敲击声从客厅传来。我探头望去,正看见爷爷弓着腰,用砂纸仔细打磨着一块老旧的木头。台灯的光晕里,木屑像金色的雪片簌簌飘落,在他银白的发梢上积了薄薄一层。
"要帮忙吗?"我鬼使神差地放下笔。爷爷抬头时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,像被风吹皱的湖面突然泛起涟漪。他递给我一块锉刀,自己则拿起刻刀,在木料上勾勒出流畅的弧线。
我们谁都没说话。只有砂纸与木料摩擦的沙沙声,和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交织成网。爷爷的手背布满青筋,像老树根盘踞在枯枝上,可当刻刀游走时,却又显出令人惊叹的灵巧。我忽然想起,这些手曾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满公式,也曾牵着幼年的我走过雨后的石板路。
"当年我教你们数学时,"爷爷突然开口,声音像被岁月打磨过的鹅卵石,"总说解题要像雕木头,得先看透本质。"他手里的刻刀正雕琢着一朵木莲花,花瓣的褶皱里藏着无数细小的年轮。
我望着卷子上那道几何题,突然觉得那些交错的辅助线,和爷爷手中的木纹有着某种神秘的相似。当最后一刀落下,木莲花绽开时,我竟在草稿纸上画出了完整的解题步骤。
那个夏夜,我遇见了比几何题更深的奥秘――原来时光沉淀的智慧,就藏在爷爷布满老茧的掌心里;原来所有难题的答案,都藏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中。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静静洒在木莲花上,为它镀上一层银白的光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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